所谓“一家两制”,简要说来,指家庭成员中既有人在体制内工作,有稳定收入;又有人在体制外做事,收益受市场调节。
此种模式并不必然意味着腐败,但它往往容易埋下以权谋私、利益输送等腐败隐患。
去年7月29日至9月28日,中央第五巡视组对浙江省进行了巡视。在反馈巡视情况时,指出该省“领导干部‘一家两制’、利益输送出现新的表现形式,手段隐蔽”的问题。
半年多时间过去了,被巡视地区对照整改到不到位,巡视成果是否落到了实处?社会对此广泛关注。
直击病灶
浙江省市场机制先发,民营经济发达,较早出现了领导干部配偶、子女经商办企业等“一家两制”现象。在此种情形下,领导干部配偶、子女的从业行为与领导干部的职权影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些行为在市场经济运行中看似合理合法,但容易导致利益冲突,产生腐败。
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一家两制”引发利益冲突的问题出现了一些新形式、新特点。去年中央巡视组在巡视浙江时发现,群众对发生在银行领域、特别是股份制银行和城商银行的一些现象反映强烈。
一些银行为了提高业绩,争相招收干部亲属,特别是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到银行工作,以期借助这些“资源户”的关系,拉到尽可能多的存贷款。
各银行内部对“资源户”都有类似的激励机制,收入直接与个人业绩挂钩。除去基本工资,“资源户”还有高额的提成或分红。为使亲属获取高额奖励,有的领 导干部便将管辖地区或部门的公共资金存储到亲属所在的银行,借此实现利益输送。如,台州市黄岩区原常务副区长金小云利用职务便利,要求自己分管的部门把单 位公款存到其子工作的银行,帮助其子获得高额存款提成。
“省委和省纪委要切实履行主体责任和监督责任。妥善研究应对领导干部‘一家两制’造成利益冲突问题,明确界定基本要求,扎牢制度笼子。”中央第五巡视组在向浙江省反馈巡视情况时,巡视组组长吉林提出如上要求。
立行立改
1月22日,在对市教育局党风廉政建设主体责任落实情况进行检查时,海宁市政府有关负责人针对发现的15个校领导家属在银行从业的情况,要求立即采取措施,防止领导干部在公款存放方面发生利益冲突;
2月2日,玉环县纪委组织人员到县财政局,就县直各单位公款存放情况调取资料,内容包括单位账户账号、开户行、账户余额、是否经领导班子研究、有无向上级备案或说明等;
……
近段时间来,从浙江沿海的海宁、温岭、黄岩,到浙西山区的龙泉、景宁、庆元等地,都在按照省委办公厅、省政府办公厅出台的《关于防止领导干部在公款存 放方面发生利益冲突和利益输送的办法》,开展摸排机关和企事业单位公款存放工作,查处领导干部利用公款存放进行利益输送等问题。同时,各地督促亲属在银行 从业的领导干部把亲属的任职情况和所在单位在该银行的公款存放情况作为个人有关事项报告的重要内容,如实进行报告。
其实,早在2009年,浙江就围绕如何破解领导干部“一家两制”、利益输送等问题进行了探索,制定了《浙江省党员领导干部防止利益冲突暂行办法》,将有关情况列入领导干部应报告的个人事项中。
根据中央巡视组指出的领导干部“一家两制”、利益输送出现新的表现形式,手段隐蔽等问题,浙江省委明确,在新一轮确定公款存放银行时,必须采取公开招 投标等方式实行竞争性存放,并将公款存放纳入各单位“三重一大”集体决策事项,防止暗箱操作。同时规定,领导干部亲属任职的银行参加公款存放招投标或者作 为集体决策的备选银行时,相关领导干部应主动报告并予以回避,领导干部的亲属也应主动回避。
浙江省级有关职能部门也有针对性地出台了有关公款存放操作规程、竞争性存放办法,以及建立健全领导干部报告个人有关事项核查机制等配套性措施。
扎紧篱笆
“‘一家两制’现象是权力异化的表现,已不是一般的利益冲突问题,而是披着市场化‘外衣’以权谋私的行为,对法治建设的杀伤力和破坏性很强。”中国社会科学院廉政研究中心副秘书长蒋来用认为,有必要从更高层面对这个问题进行系统研究,健全防止利益冲突的制度体系。
对于巡视发现的这些问题,党中央高度重视,要求有关部门采取有效措施,完善制度,防止“一家两制”利益输送。银监会、财政部等部门正在按照中央精神,对“一家两制”利益输送问题进行研究,特别是针对银行业领域的问题,积极探索建立有效的约束制度。
“巡视所反映的银行吸收特定‘资源户’帮助银行拉存贷款,并给予高额回报和利益输送等问题,是银监会合规监管的重要内容。”银监会有关负责人表示。
记者了解到,银监会将督促银行业金融机构进一步规范员工招录工作,严格招录条件,公开招录过程,防止“萝卜招聘”及破格吸收“资源户”等情况。完善绩 效考核机制,明确不得设立存款单项考核指标并给予单项奖励。加强对公共资金的管理,加大对大额频繁异动存款的监测力度,及时发现问题。
“此外,我们还将深挖有关‘一家两制’引发利益冲突的举报,加大对利益输送等有关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该负责人表示。
财政部将严格规范财政专户设置和财政专户开户银行选择,除经财政部审核并报国务院批准予以保留的财政专户外,其余财政专户在2年内逐步取消。研究制定 《预算单位银行账户管理办法》,逐步将预算单位银行账户纳入国库单一账户体系管理。同时,还将进一步完善公共资金存放银行选择机制,面向市场采取招投标方 式择优选择存放银行。
“‘一家两制’引发的利益冲突表现形式较为复杂,有必要对新手法和现象进行及时‘解剖’,推进防止利益冲突制度体系的健全。”蒋来用建议,应该把领导 干部是否把所负责单位的公共资金存放于直系亲属所在银行等事项纳入个人有关事项报告范围,从源头上加强利益冲突管理。一旦发现利益输送等违规问题,应实施 银行“资源户”与领导干部亲属双线问责。